4月10日,一个看上去再平常但是的星期日黄昏,“95后”快递员杨耀森刚结束大白天的志愿工作,坐到社区居委会大门口歇息吹风机。迅速,他还需要奔入暮色,将一份份物资送至封控住宅小区里迫不及待的大家手上。
20来天里,杨耀森自己掏钱近7万多元钱完全免费给人买物资,四处找过物资、为老人买了药,最难以忘怀的是一位老人给了一串自身实际上并不喜欢的香蕉苹果,和深更半夜公寓楼里亮着的灯。
“这种工作中,我做与不做,终究是有些人要做的。”杨耀森说。
*以下为受访者自述:
自己掏钱近7万,免费给周围人买物资
3月27日,上海宣布28日起以黄浦江为界分区分批,在全市范围内开展新一轮切块式、网格化核酸筛查,这成了我日常生活的转折点。
我是顺丰速运世纪经营分部的负责人,因为网点附近确诊病例比较多,当时已经居家隔离一段时间了。不少小哥平时都靠外卖吃饭,现在点不了外卖了,和我说饿了好几天。我平时也是街道防控办小组的人,想办法找人盖了个章,类似通行证,开始琢磨着出去买物资。
当天我就全浦东到处跑,买了100多份物资。本来只是给自己的员工小哥买,后来看到朋友圈好多人为吃饭发愁,干脆发了个朋友圈。于是我的客户、朋友,朋友的朋友,认识的不认识的,我都给送,单子越来越多。
最开始也难买到,就一点点摸索,从黄牛手里买,从各个开门的小超市凑。后来大型超市开门了,就天天蹲着抢货,统一配送。反正物资都是有什么买什么,他们也没的挑。
我每一天都在送,每一天。但我所有的物资和配送都不要钱,全是自己掏,估摸着已经快七万块了。
因为刚开始是给自己的员工配送,小哥们本身就很辛苦,现在还居家停工,我从黄牛手里买的物资价格又比较高,不知道疫情要持续多久,担心他们没法坚持,就自己贴给他们吧。
后来,周围居民都成了我的客户。平时我就跑这片,大家关系都很好,怎么好意思收这个钱呢?特别是还有不少孤老孕妇孩子,更是坚决不能收了。
去医院买老年药,医生问我怎么看这种病
除了物资,大家需要的东西还有很多,最紧急的当然还是老人需要的药,主要是精神类药物。
我们年轻人,平时对老人的病也不是很了解,给了我药名我就去医院买。本来以为就和从药店开药一样很方便,结果发现还需要把整个看病流程走一遍,需要各种证明,挂号、排队、就诊、拿药一步都不能少。
医生见了我也挺奇怪,问我一个年轻人怎么看这种病、买这种药啊?我解释一下也都懂了,估计最近(医生)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吧。
我对老人也很有感情,因为从小是奶奶把我带大的。初中的时候,学校组织了一次义工活动去养老院,我看那些老人,感觉他们就像我的爷爷奶奶一样。于是我坚持每个星期都去看他们,从十三、四岁到二十岁,给他们带点水果面包,陪他们聊天打扫卫生。
奶奶今年84岁了,稍微有点糊涂,但是好几个孙子里最牵挂我。因为疫情已经好几个月没回家了,平时给奶奶打电话,她耳背,只能是我听她说一通。
当然,她打电话无非就说两件事,一是要穿得暖和,二是吃饭要吃好。但我现在做的事她不知道,她知道了得成宿成宿睡不着觉,不能让她知道。
我是军人家庭出身,爷爷、父亲、舅舅、表哥都当过兵。对我做的决定,他们不论什么都是很支持的。我妈常对我说的话就是:不要求我成才,学会做人就可以了。
我和街道的工作人员天天打交道,常和他们说,哪里有需要就给我安排哪里,无论什么活儿我都能做。前几天,我组织了一个街道志愿者小队,共9人,将为花木街道52个居委会、200多个小区提供服务保障。
这些工作,我做与不做,总归是有人要做的。
不爱说话的“老头”,给了我一把香蕉
我们这个片区有个“老头”,我当着面也这么叫他,不是不尊重,只是太熟了,我们之前还一起下过棋。
“老头”从来很少讲话,不善于表达。小区封控之后,他两三天没怎么好好吃饭了,也没跟我讲。我想起他了,就给他打了个电话。
“这个时候我麻烦你干嘛,管好你自己吧。”
他说话很生硬,但我能听出来,他说这个话就是关心我。
“我现在就在你家门口,你出来。”
“你干嘛?”
“给你送点东西,正好在这里。”
“不要。”
“你快出来吧!”
东西放下我就想走,结果他说等等,回屋把社区发给他的一把香蕉,一根没吃全送给我了。
我觉得这个时候就不需要再讲什么了。虽然我其实不太爱吃香蕉,但我还是拿走了,我给他的东西也足够他过一段时间。
除了“老头”,周围的温暖还有很多。有客户给我转钱,往多了转,每天三千、五千,我都没收。他们又想方设法联系我下面的员工,钱转给他们,我也给退回去。又有人联系附近的超市,买好东西付好钱让我去拿,就算送给别人也要让我少花点自己的钱。
我租住的公寓前台也特别好。我每天把物资都送出去了,自己吃不上饭,前台就每天都做好饭给我,不论多晚回去,都等着我把饭热好。其他租户也都知道,都很支持理解。
他们那种眼神能看出来,是真的感谢你
自然,也是有极一些人把那些都当做理所应当,但不可以由于这两三个人毁了别人。我将物资供应送至真真正正必须的人的手上的情况下,她们的那类目光就可以看出去,是确实谢谢你。我心一暖,就感觉任何东西都值了。
如今自己建了个群,大伙儿有哪些要求都是在群里提。有时候我就有什么问题,例如要给孩子买东西,不清楚哪有卖,群里的人会当晚帮我逐个商场通电话问,联络了解的人,帮我找資源我再去,省了许多不便。
上海人民的宽容很强,我还是想着能帮上海多做一点,就多做一点。我还在上海待的时长尽管并不是较长,但有十分深的情感,自身也是以小哥一步步做上去。
实际上,如今仅有极少一部分人较为消沉,大家都很希望上海修复以往的那一天,都是在想着到时如何庆贺,我都和许多顾客约好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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