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将放假回外地过年的电子商务网站高管PEGGY正在追看时尚偶像剧《一不小心爱上你》,但就在她打算去经常逛的VeryCD网站一口气把这个片子打包下载,过年回家慢慢看时,却发现找不到下载链接了——VeryCD在网页上提供了《一不小心爱上你》的在线观看地址,点击之后,她发现自己被带到了搜狐视频的播放页面。
PEGGY并不知道,就在1月21日晚,VeryCD删除了所有的视频下载。那一夜之后,过去可以在VeryCD一站式下载最新影视内容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——那个星期五,对于VeryCD创始人黄一孟来讲格外纠结。
是的,那个夜里黄一孟一手创立的下载分享网站VeryCD关停了音乐和影视两大下载服务,这两个服务的流量加起来占到VeryCD网站总流量的一半以上。
一些还不知情的用户在VeryCD上留言,请求再次允许用户下载资源;也有用户发出“离开VC”的帖子;还有用户称,知道要改变自己五六年来的生活习惯了……
“这一天是迟早要来的。”黄一孟知道,只是他仍然希望这一天能够晚一点。
消失的风险
无论黄一孟的抉择有多少无奈,他都很难向不知情的用户解释清楚自己的处境。
一个名为GoldenEye的网友称:“如果VeryCD不回到原来的以资源为重的发展模式,6年以来积累的所有人气和声望将在半年之内丧失殆尽,它将迅速在互联网影音娱乐行业的大海中消失得无影无踪!”
这样的判断并非没有道理。
7年前,人们开始喜欢上VeryCD,就是因为这家基于开放源码P2P网络共享软件eMule(电骡、电驴)的媒体资源提供网站,让人们可以免费下载自己喜欢的影视剧。那些喜欢趴在被窝里看电影的人们,不必去受带宽的限制饱受断断续续之苦。
VeryCD所坚持的通过开放技术构建全球最庞大、最便捷、最人性化的资源分享网络的行为方式这些年已经深入人心——他们不做门户,不做媒体,不跟风,不模仿,也决不媚俗。
黄一孟和他的团队试图以谷歌为榜样,页面以精简的“菜单”为荣,不收费,不鼓励用户流连忘返,也不卖产品。在这样的理念下,VeryCD版的电驴程序已累计下载超过3000万次,每天数以万计的网友通过VeryCD分享着包括电影、音乐、游戏、软件在内的各类资源。
但是,所有的这一切都在1月21日那个周五的晚上被画上句号。
黄一孟在自己的微博上称,“7年的心血和积累,说关就要关,说停就要停。没有人能甘心,但也早料到这一刻会突然到来。现在所能做的,惟有面对现实,准备好勇气,即使全部推倒从头再来,我们也绝不放弃”。
明天在哪里
无论是转型还是推倒重来,又谈何容易。
“还是比较仓促。”黄一孟表示,他从2009年底就开始意识到未来的环境将越来越向着保护知识产权方向发展,政策、监管也将越来越严,因此也在开始着手准备VeryCD的转型。他希望能够给VeryCD足够的时间去转换自己的经营模式,也去转变用户的使用习惯,但现实显然来得太早、太突然,VeryCD还没有准备好。
现在VeryCD手中有三张牌照:网络文化经营许可证、增值电信业务经营许可证和广播电视节目制作经营许可证。VeryCD还少一张最重要的《信息网络视听节目许可证》。而获得这张牌照的基本条件就是 “拥有与业务规模相适应并符合国家规定的视听节目资源”——即有版权的内容,以及“有健全的节目内容审查制度、播出管理制度”和“有可行的节目监控方案”。这些条件对于仅有40多人的VeryCD来讲,有点力不从心——毕竟,没有任何融资仅靠自身造血的VeryCD无力支付日渐高昂的版权成本。
以前VeryCD主要的盈利模式是靠广告,尤其是游戏广告。但是如果流量受到了影响,广告自然会受到影响。
黄一孟表示,VeryCD此前虽然称不上赚大钱,但总算可以覆盖成本,并略有盈余,加上多年来有些积累,网站的生存还暂时不成问题。他为VeryCD设计的两条新发展路径是 “引导”和“版权合作”。
“引导”就是通过链接,把用户带到具有正版版权的视频网站,例如搜狐视频,VeryCD可以获取导入流量的费用——搜狐在视频上赚到钱时,VeryCD也可以分一杯羹。
但这样做的问题在于,VeryCD成了一个入口,当用户不再通过VeryCD而是直接登录搜狐视频时,VeryCD的用户将面临流失殆尽的危险。
被瓜分的用户
网名“轩辕宏”在发现无法下载后称,“没资源杀了我吧。我每天都来这里逛看看有什么好电影剧集音乐!现在什么都没了,以后怎么过啊”。
和他一样留恋VeryCD的不在少数。不过这看起来并不能阻止人们看免费影视剧的决心——那些习惯看过就算、不需要收藏的用户会迅速转向其他免费视频网站,最大的受益者无疑是拥有最多正版版权资源的视频网站。
事实上,VeryCD的链接也必须指向这些有版权、影视剧数量庞大且播放流畅的视频站点——黄一孟表示,VeryCD有责任帮助用户辨别哪些网站观看效果更好,而且正版。
显然,按照这个标准,那么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搜狐。该公司宣布已经拿到了2011年即将上线的近40部年度最优秀的独家大戏以及300余部首播新戏的版权,并号称“周周有独播节节有主打”,其中包括与央视同步播出的抢手作品,甚至一些最新的美剧也可以在搜狐上找到正版。
就连黄一孟也承认,他必须帮助用户改变习惯:从免费下载过渡到免费观看。
当然,除了搜狐外,VeryCD也给卖硬盘的商贩带来了好运。在淘宝网上,人们可以轻易找到卖硬盘附送美剧的商家:一个三星公司的2TB三年质保5400转硬盘仅售680元,关键是里面已经拷满了RMVB格式的影视剧,并且在30天里就卖出了124件。而自从网上很难找到免费下载影视剧的途径后,已经有很多人又怀念起了街边卖盗版光碟的小贩。
是的,对VeryCD恋恋不舍的大有人在,网友 “wangjingrzwd”对VeryCD恢复下载尚“抱有幻想”;“limirado”则表示很“无语”,他的“上网失去精神支柱了”;更多的人则是采取新的行动,在意识到VeryCD“彻彻底底被废了”的说法可能有道理之后;网名“ppoi001”的用户则说:是时候说再见了……因为,他们要去找寻新的免费资源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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