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月12日,中央企业高管王某女子婉婉实名举报,自杀获救后首次出现在社交平台上。王曾建议她不要把事情做大,并表示愿意支付一年的工资作为封口费。王原为中国交通建设第一公共局集团有限公司(以下简称中国交通第一公共局)项目总经济师,年薪约100万元。婉婉拒绝了交易,并坚持报告。
自2021年11月以来,婉婉多次向王所在单位和纪检监察部门报告贿赂、隐瞒安全生产责任事故、与多名妇女进行权力交易、截留巨额公款、吃利息等问题,均在报告内容中列出。婉婉说,她与隐瞒已婚事实的王同居一年半。在此期间,她怀孕流产,受到言语虐待甚至暴力殴打。
中交一公局曾发布情况说明,2021年12月31日,王2月31日被解雇;2022年1月10日,王辞职;2月22日,中国交通建设局将王涉嫌违纪违法的新线索移交给第一公司局。同日,中国交通第一公司局成立了专门核查组。目前,中国交通建设纪检部门已介入调查。
女子出示证据:
有人为讨好央企高管向她转账26万元
今年2月19日,“婉婉”在多个社交平台发布视频,手持身份证实名举报原中交一公局项目总经济师王某某。“婉婉”自2021年11月以来多次向王某某所在的企业举报无果,这是她首次通过互联网公开举报。
“婉婉”与王某某于2020年3月在安徽合肥一次饭局中相识,两人加了微信,此后发展为恋人关系。“婉婉”称,王某某隐瞒已婚事实,与她同居一年半,致其怀孕流产,其间还被对方多次言语辱骂甚至暴力殴打。饱受痛苦折磨后,“婉婉”决定“站出来揭发”,希望“坏人会得到惩治”。
举报称,王某某涉嫌行贿受贿、瞒报安全生产责任事故、与多名女子有过权色交易、截留巨额公款吃利息等众多问题。
“婉婉”提供的王某某在企业工作软件上的对话照片显示,2021年4月16日,安全部一员工黄某某称:“项目上出了一起死亡事故,两起重伤事故,我到现在还在帮项目瞒着这些事,请王总帮帮忙。”王某某回复:“你咨询一下应该怎么出医药费,还是要有理有据,第二个情况就不要……”对方回复:“我也就是和您说说,别人没提过。”
举报还称,安徽省政府拨付修高速公路的工程款后,王某某与中交一公局的其他领导合谋,把这笔钱留在账户里待了一段时间,吃数亿元公款的活期利息。
“婉婉”还向封面新闻记者出示了一张转账26万元的截图,称:“里面的汇款人是个供应商,姓钱,为了讨好他(王某某)给我转过来的,这个人跟他有关系,和我素不相识。”
根据“婉婉”提供的信息,封面新闻记者检索发现,2014年12月,中国建筑业协会发布“2013年度全国建筑业企业优秀项目经理”评选结果,中国交建23人榜上有名,其中就有王某某。除了在中交一公局任职,他还曾担任中交一公局第五工程有限公司南京分公司法定代表人、安徽省合枞高速公路有限责任公司董事。
“婉婉”称,王某某利用职务之便收受利益关系人巨额贿赂,其开支和正当收入不符,资金来路不明。“他(王某某)帮别人拿过好几个活,干扰企业招投标秩序,还经常接受别人的宴请,吃喝嫖赌一条龙。”
回应百万“封口费”质疑:
“我从来没想过收钱解决”
“婉婉”告诉记者,实名举报事件发生后,王某某曾劝她不要将事情闹大,并表示愿意付自己一年的薪水(约100万元)当“封口费”,并换取她手中的证据,被她拒绝。对此,有网友提出质疑,认为举报人公开实名举报,目的是获得对方更多赔偿。但“婉婉”称:“我从来没想过收钱解决,所以也没答应”。
2月22日,中交一公局在官网发布关于此事处理进展情况的说明,称:2021年12月31日,遭“婉婉”举报的王某某被处以留党察看一年处分、政务撤职处理;2022年1月10日,王某某从中交一公局辞职;2022年2月22日,中交集团向一公局集团移交关于王某某涉嫌违纪违法的新线索。
中交一公局发布关于此事处理进展的情况后,“婉婉”对相关处理结果存疑,曾要求王某某所在单位出示盖了公章的相关文件,但未能如愿,“从始至终,我只看到他们单位群里发的一个普通人事任免,不属于处分。”事后,“婉婉”发现王某某辞职后的1月20日,与其原单位相关的企业工商变更信息中,出现了王某某的名字;1月21日,王某某的名字还出现在某工程的中标信息中。
“婉婉”称,公开实名举报王某某后,她曾找过一公局的上级单位——中交集团总部,对方回复称相关线索已移交给一公局。“婉婉”认为,这只是一种“自查自纠”的处理方式,“是不公正的处理态度”。她强调,自己没被收买,也没放弃举报,因为王某某“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”。
想要公平公正的结果:
“举报内容每一条都有证据”
3月16日,“婉婉”接受封面新闻记者采访时表示,她所举报的内容,每一条都有证据。但截至目前,仍没有人去调取相关证据,“我已经提供了很多线索,但一直还没出结果,不过中国交建说,他们会给我一个核查结果,我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,他们说目前正在按流程走”。
此前,“婉婉”曾在社交平台发布长文,称实名举报只是想说清缘由,想要一个公平公正的处理结果,“我希望调查结果早日公布,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图钱,这样大家也不会误解我了。”
“要查清很难吗?还是不想查?”对于中交一公局此前给出的情况说明,“婉婉”曾提出这样的质疑,称中交一公局纪委工作人员未与她见面核查并形成谈话笔录,也没有按《信访工作条例》《纪检监察机关处理检举控告工作规则》等相关规定向她反馈核查结果。
3月16日,封面新闻记者多次拨打中交一公局纪委办电话,试图求证“婉婉”的说法,但电话一直无人接听。2月22日,中交一公局曾发布情况说明称,此事的后续处理情况将及时公布,但截至记者发稿时,尚未公布最新进展和后续处理情况。
“婉婉”称,中交一公局接到举报后,曾以王某某已离职无权管为由推脱,且没有将王某某涉嫌受贿的线索移交给纪检监察机关查处。因此,她希望更高层级的纪检监察部门介入——目前,中国交建纪检监察部门已介入调查。
“他们那边(中国交建)希望我不要再发什么内容,所以我最近都没发,在看他们态度,我也跟他们表态了,如果还是跟以前一样,我不会顾及任何影响和牵扯到的人员,继续举报。”接受封面新闻记者采访时,“婉婉”表示,由于相关调查工作还在进行中,她掌握的重要证据,暂时不会公之于众。
起底涉事企业:
曾在同一天收到两张罚单
公开资料显示,中交一公局是世界500强大型央企中交集团旗舰公司。2018年由中交一公局和中交隧道局进行战略重组,拥有90多家子公司、总资产、新年合同金额、营业收入超过1000亿元。建的项目遍布天津、安徽、江苏、四川、重庆等27个省市。
中交一公局因多次违法违规被有关部门行政处罚。2021年通报的问题包括违反《北京市建设工程现场消防安全管理条例》,擅自挖掘城市道路。
此外,根据天津市住房和城乡建设执法总队和天津市应急管理局的通知,2021年8月11日,天津地铁11号线童楼站由中交一公局承建时,一台挖掘机损坏。司机在下车检查和维修过程中被从高空坠落的钢管撞倒,在紧急送往医院的路上死亡。事故发生后,公司未及时向住房和城乡建设执法机构报告。
今年1月6日,中交一公局再次受到行政处罚——因项目负责人未按规定现场履行职责,未按规定告知安全生产事项两起违规行为,同日被天津市住房和城乡建设委员会罚款2.9万元,4.9万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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